王彦父亲的剃须刀

父亲的剃须刀

文|王彦图|网络

我的家中,有一把紫铜色的和火柴盒一般大小的剃须刀,它产于何时?产于何地?上面没有标注,只能依稀看到“幸福牌”、“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的字样,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的下面是一行英文。里面分两层设计,夹层的玻璃镜子已破碎不堪,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放置刀架和手柄层早已锈迹斑斑,手柄和刀架连接处的螺杆和螺母已经脱扣,只有在螺杆上缠一层卫生纸才能勉强使用。这把剃须刀是父亲年利用到河北保定为大队砖厂购置模具的机会花了一元柒角买的,在当时一个工分不到一元钱的困难年代,一元柒角钱够得上我们全家八口人近半年油盐酱醋的开销。父亲买回来以后一直背着母亲“偷偷摸摸”使用,终于有一天被母亲逮了个正着,在母亲的追问下,父亲交代了实情,自然遭到了一向节俭的母亲好长时间的数落,父亲每使用一次,母亲就埋怨一回:“你看你,用这个能剃出花,还是能剃出叶?钱就不能到你手,到手就知道得瑟的瞎花.....”“自知理亏”的父亲不敢反驳一句,总是嘿嘿陪笑,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学生,然后覥着脸凑近母亲:“这玩意就是比剃头刀好用,方便,刮得干净,还割不破脸。”“再干净也就是三两天的功夫,不担二两膘!”父亲当时购买时只看到它的方便、快捷、好用的一面,没有想到后续的消耗品的另一面,用过几次的刀片不再锋利,大队包括公社的供销社买不到,只能在县城才能买得到。一盒五片装三角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每次父亲托到县城开会、走亲、看病的人代买,总是偷偷摸摸。有一次,代买的人直接把刀片送到了母亲的手中,母亲又是一番数落和埋怨:“三角钱能买6斤醋,够全家人吃一年半,能买二斤咸盐,够全家人吃三个月,买那东西能吃还是能喝?”在母亲的埋怨和数落下,父亲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把剃须刀收藏了起来,只在逢年过节或外出办事时才拿出来用一次,然后擦洗干净,小心翼翼包好,藏在一个不轻易被发现的地方,平时和以前一样使用传统的剃头刀。十年间,父亲用它的次数屈指可数,后来我也逐渐淡忘了它的存在。年,我考上了大学,成为家族的第一个大学生。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显得比我还激动,逢人便说。那天,母亲不仅“特批”父亲用了一次剃须刀,而且批准父亲从供销社赊了五盒中等香烟给村人散发。9月7日晚上,在我准备行囊第二天赴校报到的时候,父亲拿出那把剃须刀并递给了我。“你把它带上,用得着。”虽然流露出不舍,但也透着坚决。“我拿走,您怎么办?”“我在家里好说,好凑乎,你出门在外去了大城市和我不一样。”就这样,这把剃须刀到了我的手。从年的9月一直跟随我到现在,整整37年了。37年间我丢掉了数不胜数的东西,但唯一没有丢弃的就是这把剃须刀。从家带到学校,从学校带到工作岗位;从机关带到基层,从基层带到机关;从集体宿舍带到平房,从平房带到楼房,再从楼房带到楼房。数次的辗转、搬迁,我总是小心翼翼把它塞进包里。37年间,我用过安装1号电池的剃须刀,用过充电装置的剃须刀,用过一次性的剃须刀;用过国产的剃须刀,也用过进口的剃须刀;用过普通的剃须刀,也用过品牌剃须刀,但只有父亲送给我的那把剃须刀留下的记忆最多、最深,它见证了一段历史和父亲对我的浓浓情意。年年仅62岁的父亲病故后,我更加珍惜这把剃须刀,每一次拿出来,仿佛父亲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满眼慈爱,仿佛父亲从来就没有离开我。每一次用完,我学着父亲小心翼翼放在盒子里,尽管盒子年久咬合不牢了。年7月,在基层十年间辗转了三个施工现场的我,终于调回了机关,暂时结束了两地生活。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一位同屋的同事看见我正往包里塞那把剃须刀,拉住我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还不扔掉?老掉牙的剃须刀,现在还有谁在用?”“不扔,我要继续带着它。”“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用它不觉得掉价?你是买不起还是用不起?你准备还用多久?不行我送你一把电动的”我嘿嘿一笑,推开他的手把剃须刀塞进包里。“用多久?”我当时没有回答他的质疑,不是能不能用、好不好用的问题,而是一种割不断的思念......这种思念是永恒的,是任何情感都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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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王彦,内蒙古一国有企业管理者,爱好文学,曾发表多篇不同体裁文章。去年,响应党中央精神,主动报名到农村担任第一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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